石河號棄艦了，所有艦員登上救生艇離艦，每一艘救生艇的方向和速度都不一樣，但所有救生艇都有一個共同的目的地——地球！

雷山號和青洲號都沒辦法救援，不是不行，而是不能。

以這兩艘戰艦的方位和速度，想把石河號的救生艇接上艦，第一件事就是調頭返航。

調頭不難，可帶著身後那麽多敵艦就沒那麽簡單了，不管雷山號還是青洲號，趕到地頭的時候，救生艇早就散開了，想把那麽多救生艇收攏到一起不是個小工程，而外星人無論如何，都不可能給這個機會。

葉涵和阮英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石河號的救生艇消失在黑暗之中，唯一能做的，就是為那些漸漸隱沒在黑暗中的戰友們祈禱。

葉涵不信神，可他現在卻希望冥冥中真的有一群神靈。

張國良最後一個離開石河號，從此葉涵再也沒聽過他的消息。

石河號的選擇令葉涵惆悵了那一陣子，沒等他從失落中走出來，雷山號也到了不得不做出選擇的地步。

葉涵遇到的情況和張國良一樣，彈藥全部耗盡，繼續堅持不是不可以，但堅持的結果很可能是把艦員送入絕地，只有及時抽身，才有一線生機。

葉涵真的很想把雷山號帶回去，可是經過二十多天的生死追逐，追擊雷山號的敵艦仍有三百餘艘，要是真把這些敵艦帶回地球，他就是國家的罪人、人類的罪人、歷史的罪人，他的名字將永遠釘死在人類歷史的恥辱柱上，永世不得翻身。

這一刻，葉涵終於理解了張國良的選擇。

許多時候，死並不可怕，可怕的是死了都要被人唾棄。

葉涵無法想象，當雷山號帶著幾百艘外星戰艦返回地球的時候，他和他的家人會是什麽下場。

下定決心之後，葉涵一個通訊發給青洲號。

和阮英華在虛擬會議室裏見面之後，兩個人默然無語，沈默了好一會兒，阮英華才低聲問：“決定了？”

葉涵點點頭：“決定了。”

阮英華嘆了口氣：“先是張國良，再是你，下一個就要輪到我了。”

葉涵勉強笑笑：“你們我們倆有優勢，空天母艦上別的不多，就是飛行器多……”

“你這個笑話太冷了。”阮英華說。

葉涵再也說不下去了，交叉的手指繞啊繞地繞個不停：“只要能把敵人引走，棄艦又算得了什麽？我還等著回地球之後，找上頭要個超級戰艦的艦長當當。”

“那我可得先祝你成功，到時候我也這麽幹，看上頭到底先給誰！”

葉涵笑道：“你沒希望了，我肯定比你先到！”

“那可不一定！”阮英華寸步不讓。

兩個人笑了一小會兒，笑容漸漸收起。

遠征軍面臨的局勢實在是太被動了，讓他們倆興不起玩鬧的心思。

沈默一小會兒，阮英華問道：“什麽時候開始？”

“再過兩天吧，就算棄艦，我也不希望雷山號落到外星人手裏。”

阮英華生出幾分好奇：“你有什麽打算？”

葉涵道：“再過幾天，方向對正天王星。”

“你想把雷山號扔到天王星上？”

葉涵點頭：“是有這個打算，將來說不定還有機會把戰艦殘骸找回來。”

“還是算了吧。”阮英華勸道，“天王星海王星都不是好選擇，冥王星倒是不錯。”

天王星和海王星都是類木行星，至今人類都不清楚這兩顆行星的具體情況，雷山號若是進入這兩顆行星，損毀的幾率幾乎是百分之百。

而冥王星只是矮行星，體積小引力低，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。

葉涵詫異地看了阮英華一眼：“你就不擔心敵人一直追到冥王星？”

阮英華嘆道：“我就是給你個建議，就算雷山號落到外星人手裏，將來也能從外星人那兒搶回來，可要是落進天王星或者海王星，有沒有機會可就不好說了。”

葉涵想了想道：“那就算了，也不選什麽星不星了，就一直往外邊飛吧，飛到哪兒算哪兒。”

“這倒是個好主意。”阮英華難得地表示讚同，“回頭我也這麽幹。”

做出了最終決定，葉涵長長地松了口氣，又和阮英華商量了一些細節，不久之後中止了談話。

返回艦橋之後，葉涵立刻命令戰艦轉向，加速拉開距離的同時，轉回地球方向。

經過四天的調整，雷山號總算達到了葉涵的要求，艦員在他的命令下登上救生艇，離艦後直飛地球……救生艇的速度很慢，就算有雷山號賦予的速度加成，也需要相當長一段時間才能飛回地球。

葉涵根本不指望救生艇飛回地球，他已經給天狼號發了消息，只要找到機會，段志陽就會想辦法收攏救生艇。

不止是雷山號的，還有石河號，將來或許還有青洲號。

艦上人員按計劃離艦之後，就只剩下何路和羅麒還陪著葉涵。

葉涵本想讓他們倆也離開，但是羅麒拒絕了，何路猶豫了一下，也拒絕了。

三個人操縱戰艦轉向，直到雷山號飛向太陽系外圍，三個人才長長地松了口中氣。

如果沒有外力幹涉，雷山號將沿著現有的航向一直飛下去，飛越天王星區、海王星區和冥王星區，最終深入外海王星區。

也許雷山號最終能穿越外星王星區，進入人類從未踏足過的星際空間，也有可能因為燃料不足而止步外星王星區，默默地環繞太陽運轉，直到它再次遇到人類。

如果那個時候，艦上的設備還能工作……葉涵無法想象那是什麽樣的情景，為此，他在離艦之前將反應堆的功率調到最低，盡可能延長反應堆的工作時間。

如果不出意外，艦上的反應堆至少還能工作幾十年。

雷神的核心也被葉涵拆了下來，準備把雷神帶回地球，但是拆解之前，葉涵在戰艦的系統裏留下了一個備份。

等所有人離艦之後，雷神的備份還能繼續控制戰艦。

所有的善後工作全部結束之後，即將離艦的葉涵不舍地環視一周，心情覆雜的無法用語言描述。

何路和羅麒等在艙門外，默默地等待。

葉涵最終灑脫地笑笑，扭頭飄離艦橋：“走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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